1.武汉大江秀山格局很大气。
- 1.您笔耕不辍40多年但不大出门,今天是不少武汉人第一次见到贾平凹本尊。第一次来武汉,您对武汉的印象如何?
- 我受邀到武汉来讲学了好多回,这是第一次应邀成行。解放前,我的伯父经常来汉口,把陕西的土特产挑到汉口卖,换一些丝绸、瓷器回去。我最早知道的湖北作家,是“湖北三老”姚雪垠、碧野和徐迟。20多岁开始认识池莉、刘醒龙和熊召政等,对他们是羡慕嫉妒,但没有恨。长期待在陕西,这次来到武汉,被武汉的大学吓到了——没见过这么大的学校,几乎每个大学占一个山头。这让我想起了北大为什么是北大:每次去北大,校园里都是“某某来校讲座”的横幅,就算是一个木头在北大放久了,也会有灵性。武汉的高校人文氛围这么浓,木头放在这里,久而久之也会成为高山。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养人的性情,从而形成语言、宗教、审美趣味。只有站在武汉,才能够看清楚长江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,有一种全息的大视野,特别震撼,绝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。湖北大江秀山的开阔格局,让湖北作家的写作也很大气。
2.我是核桃命,不砸仁出不来。
- 这几十年里,大家对您的创作一直关注,也批评评论过。对于负面的声音,您是如何对待的?能让你坚持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在哪?
- 写了几十年,老了还在写,动力很多,其中有一种动力就是来自这两个方面的力量:一方面人家说你好,人都是“人来疯”,一说好咱就得表现,一说不好就又不服,想证明一下,就是这两种力量。
《废都》出版以后,曾经一度出现批评的风潮。至今总有人批评说:贾平凹不尊重女性。我很委屈,从我内心来讲,对女性从来是尊重的,甚至是亲近的。对于女性的命运、女性的同情这方面,我觉得我做得很好,不能说你写女人的什么就是对女人的不尊重。
我母亲生我的时候,梦见的是一颗树上结满了核桃,我当时很失望,想着人家都是梦到龙啊、凤啊的,我母亲却梦到了结核桃。后来受到好多批判的时候,我想我这个命啊恐怕就是核桃命,要砸着吃,你不砸,核桃仁出不来。
3.文学被边缘化,但不会消亡。
- 近些年来,人们的阅读习惯渐渐从纸质书转移为电子书,阅读偏好也逐渐娱乐化,您如何看待如今人们对于文学阅读的转变?
- 现在的文学被边缘化了,许多人都在怀念上个世纪80年代那种情况,那个时候大家还很小,或许还没有出生。那个时候文学特别热,一个短篇小说可以全民阅读,一个作家可以在一夜就爆红了,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文学有太多的新闻元素,到现在媒体高度发达,新闻元素完全从文学中剥离了,文学就成了纯粹的文学,现在整个社会不热衷于文学可以说是特别正常的事情,文学毕竟是人类中最敏感的一小部分人最敏感的活动,如果说人人都是搞写作,都来空的也不行。
我们遇到这个时代,应该是社会的大转型期,这个时代非常传奇,也非常诡异,没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。有时候看到我的孩子,看到邻居和一些朋友,他们整天都在说减肥,或者是不吃,或者是少吃主食,我就想,他们是靠什么长这么大的呢?就是吃主食长大的呀。
这个时候我就想到了文学,当今的文学似乎也是这样。当今文学被边缘化,我们现在的文学确实太精巧,也太华丽,就像清代的景泰蓝一样,而中外文学史上的那些经典作品,有些现在看起来显得很简单,有些可能显得很粗糙,但它们里面有筋骨、有气势、有力量。文学被边缘化,但并不是有些人担心的文学就要消亡了,实际情况是爱好文学的人越来越多,各地都有不同层次的文学活动和规模大小不一的文学讲堂。为什么说它消亡不了,因为文学是人与生俱来的东西,是人的一种本能,就和人的各种欲望一样。一棵树要长起来,要长高长大,一方面取决于它的品种,一方面还要取决于生长的环境,文学也就是这样。
4.故乡是生命与灵魂的寄托。
- 作为一个因乡土文学而广为人知的作家,您能分享一些关于寻根与创作的故事吗?
- 八十年代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是文学上的一个流寇而已,那时候觉得不能这样,自己得写自己最熟悉的东西,自己得有自己的文学根基,于是就回到了家乡。先后回去过三次。一个县一个县地走,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走,从此就以我的故乡作为我的文学的根基。
从那之后我就觉得一个人,无论你干什么,一定要了解自己的角色和现状,否则就不可能自由,就不能驾驭自己,就得靠别人来左右和摆弄你。
我的故乡这四五十年什么都在变,但是有个东西是没有变,那就是人的感情。因为自己太熟悉那里,那里一发生什么事情,我都能知道。我就能明白这样一种事情,根源是什么,他会有什么样的过程。我曾经说过,我是站在西安的角度来回望商州,又站在商州的角度上来观望中国,就肯定能认识到中国。
对故乡的浓厚感情对创作会产生了深刻的影响,我构思的时候必须要有人为原型,再以我熟知的地理环境作为故事的环境,变成一个村子,这个村子的范围,这个村子的形状、结构、哪里是寺庙,哪里是戏楼,都会想到。从自然提供的素材里面再生长出另一种自然,这就是我所创作的文学。
5.经典名著是学习创作的好方法。
- 很多学生和文艺青年想要请教您:“怎么才能把文章写好?”“贾老师平常是怎么写作的?”对于这些创作方法的问题,您如何回应?
- 学习经典名著,学习大作家,我的体会是主要研究人家的思维,研究人家的观念,就要思考,你对这个世界是什么看法,你对这个社会是什么看法,你对生命是怎么体会的,在这个基础上你才能建立起自己的文学观。没有自己的文学观,人云亦云,随波逐流,你的写作必然没有灵魂,必然没有你自己的色彩,也没有自己的声音。能有自己的文学观,其实也是一种个人能量的表现,文学最后比的是人的能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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